看臥底行動如何斬獲穿山甲非法貿易“金字塔尖”-物種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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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臥底行動如何斬獲穿山甲非法貿易“金字塔尖”

媒體：原創作者：世界自然基金會 專業號：世界自然基金會 2024-02-18 13:41:13

2024年2月17日周六

第13個世界穿山甲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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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一條關于穿山甲甲片非法貿易團伙在尼日利亞被定罪的新聞引起了熊貓君的注意。尼日利亞是近年來非洲穿山甲走私的重要中轉站，而該團伙位處非法貿易的“金字塔”頂端，主導近一半穿山甲甲片非法貿易。這些成員被定罪，是對非法野生動物貿易強有力的打擊。

印度穿山甲?? Dr Sanjay K Shukla / WWF-International

“嗨，我這兒有好東西”

一名女子在越南某地的一家咖啡館里，坐在她對面的是該國一名穿山甲甲片走私販，正試圖向其出售這種世界上被販運最多的哺乳動物的甲片。

圖文無關，熊貓君自己煮的咖啡

“推進調查的最佳人選”

史蒂夫·卡莫迪(Steve Carmody)是一家歐洲非盈利機構的首席調查員，之前做過警察，“我所有的關注力都在抓獲罪犯”。2018年，卡莫迪注意到，在從西非到亞洲的運輸線路中，大量隱藏在集裝箱里走私的野生動物身體部分被查獲。自此他開始進行相關調查，取名“九頭蛇行動（Operation Hydra）”。

卡莫迪的調查對象通常不會現身網絡。不過，在2020年，一個意想不到的機會來了。

因為疫情爆發，走私團伙的訂單變少了，于是他們將目光轉向互聯網，試圖從社交媒體平臺上尋找買家。

“我們開始啟用多名臥底調查員與這些人對接交談，”卡莫迪說。Van（化名）就是其中之一，卡莫迪形容她是“推進調查的最佳人選”。Van說話輕聲細語，卻有著鋼鐵般的意志和決心。在臥底調查這個行業中，女性并不常見。不過她認為這也是一個優勢，走私分子可能會放松警惕。

Van在網上臥底，幾個月后，她獲得了一個叫莫里比奈·貝雷特(Morybinet Berete)的人的信任。貝雷特來自西非國家幾內亞，常駐穿山甲甲片非法貿易中心——尼日利亞。用卡莫迪的話說，貝雷特“實現了夢想”，“開著好車，住著好房子”。

長尾穿山甲，尾巴扁平且長 ?? WWF

視頻通話的畫面顯示，貝雷特走進一個公寓的院子。他把手機攝像頭對準了一大堆麻袋，大約有十幾個。其中一個是打開的，里面全是穿山甲甲片，院子里還有更多麻袋，每個麻袋里都裝滿了從穿山甲尸體上剝下來的甲片。他想將甲片賣給Van。

想到十萬余只穿山甲因為甲片非法貿易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Van就很難過。她說，“我喜歡動物，野生動物就是我對生命熱愛所在。”臥底期間，Van不得不隱藏自己的真實感受，直至兩年以后，她仍然難以釋懷。

那么，走私販貝雷特如何看待這種美好而神秘的生物呢？“他只是在做生意。野生動物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Van說。

調查人員很快就從貝雷特與Van的這段視頻通話中抓住蛛絲馬跡，查到了他的地址。

Van（化名）臥底打擊野生動物非法貿易

?? Wildlife Justice Commision&BBC

“找到不被收買的執法人員就像找到金子”

腐敗是野生動物非法貿易的一大驅動因素。卡莫迪表示，全球調查中最困難的部分就是找到“一小群敬業的執法人員，他們無法被收買。找到他們就像找到了金子一樣。”尼日利亞海關(NCS)就像這樣的金子。

2021年7月，NCS官員收到情報，他們立即突襲貝雷特在尼日利亞的住所，繳獲了7000公斤穿山甲甲片、少量的爪子和象牙，并逮捕了三名嫌疑人。不過，貝雷特當時并不在家，但官員們另有所獲——團伙成員手機中的亞洲買家信息。

卡莫迪的調查團隊給每個被他們監控的走私團伙成員都起了代號：貝雷特是“精靈”，另外兩個在越南活動的販子分別叫“大奔”和“巨無霸”。Van假裝為買家工作，這就有了本文開篇的一幕，在獲取大奔和巨無霸的信任后，她全面了解到這個團伙的運作模式。

巨無霸從貝雷特那里購買走私來的甲片，當時貝雷特正在西非逃亡。這些甲片主要是通過船只從尼日利亞走私到越南，然后被賣給亞洲買家。

電影劇情般的非法貿易

貝雷特通過視頻通話展示要銷售的甲片??Wildlife Justice Commission

走私販 "巨無霸 "的監控圖像??Wildlife Justice Commission

尼日利亞海關在2021年查獲的穿山甲甲片 ?? NCS

尼日利亞海關在一次突擊檢查中繳獲7000 公斤穿山甲鱗片 ?? NCS

被繳獲的象牙 ??Wildlife Justice Commission

另一位臥底調查員在視頻通話中試圖從身在越南的走私團伙成員問出他們想從非洲進點什么貨。巨無霸說“尼日利亞只有穿山甲”；大奔則表示，他要弄20噸穿山甲甲片，并抱怨警方去年夏天查獲了他的庫存。隨著證據越來越多，調查人員也越來越容易接近他們。

2022年5月，越南的團伙成員跑到非洲購買了更多野生動物制品。大奔從莫桑比克發了犀角視頻，是他早些時候藏在行李箱里偷運上飛機的。幾天后，這伙人抵達了尼日利亞的拉各斯，巨無霸在一段視頻中吹噓他可以“從這里運走一個集裝箱”。然而，他沒有意識到，自從入境這個國家以來，調查小組一直在追蹤他，尼日利亞海關（NCS）隨即采取了行動。

在酒店房間里，巨無霸被捕，他的兩部手機被扣押，里面留有清清楚楚的證據。卡莫迪說:“這個人為每批貨物做分類賬：利潤、損失、付款人、用途、去向。這就像是你在看犯罪版賬本，證據確鑿，將這伙人與多批犀角、象牙和穿山甲販運牢牢綁定在一起。”

“這些判決具有開創性”

Phan Chi(巨無霸)、Phan Quan(大奔)和Duong Thang被控走私和非法交易穿山甲甲片及象牙。

由于被判無罪的可能性很小，他們在2023年8月審判前夕承認了自己的罪行。貝雷特的兄弟莫里（Mory）也認罪了，其他審判也將陸續出結果。四人分別被判處六年有期徒刑，為避免更長的監禁，他們同意支付罰金作為辯訴交易的一部分。

這些判決具有開創性。卡莫迪表示，到目前為止，非洲的打擊重點一直是對野生動物盜獵者處以重刑，而這些刑罰卻很少針對非法貿易中的關鍵人物，“不能低估這次審判的價值，因為這些人處在非法貿易的金字塔頂端”。

南非穿山甲，一種體型較大的穿山甲 ?? WWF

“世界上遭受非法貿易最嚴重的哺乳動物之一”

由于一些非洲和亞洲國家曾有食用穿山甲或利用其甲片的傳統。過去十幾年里，全球有超過100萬只穿山甲被非法販運，是世界上遭受非法貿易最為嚴重的哺乳動物之一。

穿山甲是對維持森林生態系統平衡起著重要作用的珍稀物種。根據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受威脅物種名錄，中華穿山甲(Manis pentadactyla)、馬來穿山甲(M.javanica)和菲律賓穿山甲(M.culionensis)已極度瀕危，其它五種穿山甲也正面臨來自棲息地破壞，盜獵和非法貿易等不同程度的生存威脅。

從盜獵者手中獲救的中華穿山甲，在康復中。

?? Suzi Eszterhas / WWF

兩周大的馬來亞穿山甲寶寶，母親懷孕時從盜獵者手中被營救，后在康復期間生下它。

?? Suzi Eszterhas / WWF

來自尼日利亞、菲律賓、印度尼西亞和科特迪瓦的野生穿山甲視頻片段。包括馬來亞穿山甲和菲律賓穿山甲等影象以及一些甲片收繳情況。?? WWF

“在中國，穿山甲屬所有種都是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

我國已于2020年6月將穿山甲屬所有種提升為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

非法捕獵、殺害，收購、運輸、出售國家重點保護的珍貴、瀕危野生動物及其制品的，最高可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處罰金或沒收財產。食用穿山甲亦屬違法行為。

在我國，穿山甲曾有過廣泛分布，但幾十年來其種群數量已急劇下降，野外難覓其蹤跡。不過，近幾年野生動物棲息地的自然環境顯著改善，2023年9月國家林草局穿山甲保護研究中心介紹，目前在廣東、江西、浙江等10個省份均發現中華穿山甲蹤跡。通過持續監測顯示，中華穿山甲棲息地質量不斷向好，野外種群數量正在恢復。其中，據監測，廣東眾多陸生野生動物重要棲息地中，惠東地區至少生存著60只中華穿山甲，且種群結構合理。

就在上月，浙江省婺城南山自然保護區的工作人員取回安裝在保護區內的紅外攝像機后，罕見地看到一只中華穿山甲在深夜挖洞的畫面。該保護區去年還拍攝到了30多個穿山甲活動的珍貴場景，包括筑巢和穿山甲覓食的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