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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還有詩

讓世間美好得以安放、流傳

幸好還有詩

讓人類得以從日常瑣碎中逃離

詩意地棲居

「以詩之名，讓珍稀被珍惜」詩歌征稿啟動以來，反響熱烈，參與踴躍，投稿如雪片般紛至沓來。征稿已于5月20日截止，部分作品于5.22國際生物多樣性日在多地通過線下詩歌展與在地的伙伴們見面。此外，我們在線上陸續展示征集到的優秀詩歌，敬請關注。

第十六期為大家帶來薄暮、封志良、曲木軻丹、丁小平、程世平5位詩人的作品。他們為紅豆杉這一國家一級保護野生植物而執筆，那就叫它「紅豆杉專題」吧。

認識珍稀物種，守護詩意自然。再次感謝所有熱愛詩歌、關注生物多樣性的朋友們，為大家帶來這一場詩歌的盛宴、人與自然的共舞。感謝你們用詩人獨有的浪漫，把珍稀的美好帶到大家面前，讓自然詩意治愈都市emo，也讓珍稀被認識、被珍惜。

01

紅豆杉

注：本文配圖全為“紅豆杉屬”。

250萬年有多長

如果年年綴著紅色的果實

能不能借我一千年

當我站在一棵百丈高的紅豆杉旁邊

它不會倒下，一寸寸往時間最深處走

永遠趕不上，只能撿拾酸澀的味道

好在還有這些紅豆，串起成熟的故事

但它們不是果實

只是生長在杯狀紅色假種皮里的種子

如同理想的外殼，有小毒

*紅豆杉屬（所有種），國家一級保護野生植物

▲紅豆杉小科普：中國特有物種，建筑用材，具有極高的科研、藥用、觀賞和綠化價值。分布于甘肅南部、陜西南部、四川、云南東北部及東南部、貴州西部及東南部、湖北西部、湖南東北部、廣西北部和安徽南部。生于海拔1000~1200米以上的高山上部。喬木，高達30米。樹皮灰褐色、紅褐色或暗褐色，裂成條片脫落;大枝開展。冬芽黃褐色、淡褐色或紅褐色，有光澤，芽鱗三角狀卵形。葉排列成兩列，條形，上面深綠色，有光澤，下面淡黃綠色，有兩條氣孔帶。雄球花淡黃色。種子生于杯狀紅色肉質的假種皮中，常呈卵圓形，種臍近圓形。

*詩歌作者：薄暮，河南商城人。國企職員。組詩見于《人民文學》《詩刊》《十月》《鐘山》《星星詩刊》《詩選刊》等，錄入《九十年代短詩選》《2022中國年度詩歌》等多種選本，出版詩集《我熱愛的人間》。

02

紅豆杉

偏偏就有這么一棵，在群山的后園

吮吸琉璃的風水，搖動云海的幻境

生活在此，過著世間最隱逸的日子

任憑歲月如何撫摸，都有綿長的翠綠

來自250萬年前的植物，它那深情之手

正探尋苦悶糾結的過往。任誰都猜不透

大地深處的悲歡離合。熙攘的生靈路過

都有敬畏的情感，像雨聲，會越陷越深

倘若我們抵達它的身邊，從近處觀望

那螺旋狀的葉片像利劍，有時會刺入

被濃蔭覆蓋的暗影，表達出逆流的語言

有第四紀冰川的魔力，釋放無畏的屬性

經過無數日月積聚的紫杉醇，隱在它

崇高的柔情里，利尿與消腫只是燈盞之一

而更多深藏不露的密電，譬如抗癌

正被不斷解碼，散發出日漸鋒利的光芒

總有迷離的風雷會不期而至，這時

紅豆花飛，它會在沉默中背轉身軀

繼續遵循心中的戒條，走出生銹的迷宮

最終在一首詩中抒發出亙古不滅的蒼勁

*詩歌作者：封志良，1982年3月出生，湖南常寧人，湖南科技大學畢業。著有詩集《在深水中站起》（中國文史出版社）。湖南省作協會員、毛院六期學員、常寧市作協副主席。現任常寧市委黨史研究室副主任。

03

紅豆杉

倘若不是珍稀樹種，你將在自己的山脈自生自滅

欲望的鞭子抽打著山里的紅豆杉，有些已經被捆綁

硬黃金，軟黃金，被捆綁的黃金都在陽光下流淌著

南下的瀾滄江決意攜帶著戶口簿遷徙

喜歡火中取栗游戲的人們忘記熄滅火種

將悲傷繼承給下一代，像山月染指溪流

遺憾終歸遺憾，紅豆杉倒下的背影在時間的縫隙模糊

把歷史歸還歷史，現在開始要土壤改良

安裝苗盤，放營養液，施肥，澆灌

準備迎接紅豆杉回歸苗圃

倘若是珍稀樹種，我將讓你回歸自己的山脈

為自己真實地活一次，仰望上千次頭頂的星空

▲紅豆杉小科普：

*詩歌作者：曲木軻丹，男，彝族，學名邱玉生，九零后，供職于蘭坪縣新生橋國有林場珍稀樹種保育擴繁苗圃中心。中國少數民族作家學會會員、怒江州作家協會會員、蘭坪縣作家協會秘書長，作品刊發于《詩歌月刊》、《散文詩》等。

04

南方紅豆杉

數萬年高壽的山谷，豢養寂靜與薄暮

落葉一層層疊加，時間有門好手藝

厚積薄發的肥沃，增加了山谷的高度

人跡罕至，適宜一切事物在此打盹

我的視線，停留在一株或數株南方紅豆杉的背影

照片清晰可見，它挺拔的英姿

它婆娑的枝葉，它敢于面對山谷的暗黑與沉淪

自己挑著一盞盞紅燈籠，獨立前行

它不需要打擾，你的到來會構成對它最大的威脅

它不需要培植，它頑強的生命已經跨越了無數個世紀

我只和眼前的照片對話，仿佛和千歲高壽的紅豆杉結盟

一起斟風霜，話雪雨，再把時光擯棄不用

▲南方紅豆杉小科普：南方紅豆杉為紅豆杉的變種，它與紅豆杉的區別主要在于葉常較寬長，多呈彎鐮狀，上部常漸窄，先端漸尖，下面中脈帶上無角質乳頭狀突起點，或局部有成片或零星分布的角質乳頭狀突起點；或與氣孔帶相鄰的中脈帶兩邊有一至數條角質乳頭狀突起點，中脈帶明晰可見，其色澤與氣孔帶相異，呈淡黃綠色或綠色，綠色邊帶亦較寬而明顯。種子通常較大，微扁，多呈倒卵圓形。分布于安徽南部、浙江、臺灣、福建、江西、廣東北部、廣西北部及東北部、湖南、湖北西部、河南西部、陜西南部、四川、貴州及云南東北部。生于海拔1000~1200米以下的地方。具有極高的科研、藥用、觀賞和綠化價值。

*詩歌作者：丁小平，男，漢族，中國詩歌學會會員。湖南省作協會員。曾獲《詩刊》《詩歌月報》《星星詩刊》、第二屆“酈道元山水”文學獎，第一屆“劉半農詩歌獎”，第八屆“李白詩歌獎”等多項詩歌獎。

05

大禾塘紅豆杉

題記：贛北古老的大禾塘村口有兩棵古老的紅豆杉樹，這是一對夫妻樹。

1.

身披十月曠野的蒼涼

一對民間的夫妻樹

獲得歲月頒發的又一枚

百年傳奇勛章：從未謀求先知先覺

對大禾塘八百年煙火

知根由，曉來路，守聚散

2.

算起來已在五代之上

西山坡，太爺太婆的墳頭

散為塵土，合入山林

山風習習，紅豆熠熠

它們翹首在村口

接回下山的牛羊

輕輕攔下群山跟隨的蒼茫

它們看見了日月作古的手法

世上已無人說得清

這座村莊為何落在野外蒙受恩寵

樹冠蔥蘢如墨，群鳥歡鳴

唱流云，也歌山崗

3.

兩棵古樹，恒常在那里

有多少歡喜就有多少苦水

抽多少芽就落多少葉

“我們自己生活

然后替大禾塘照看神明。”

4.

姑娘臉上起了云霞

小伙子在樹前停下來

“這是我祖爺爺手上種下的

兩棵青梅竹馬。”

接水生上門的云娘，也會停下來

輕聲細語，“你猜，這對牽手樹有幾百年呢？”

一對新人，日進日出

漾兒漾女，茶香蕎麥白

遠嫁的女兒，在山外

給她的曾孫子講古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兩棵神仙樹

樹下有群人……”

5.

一代人蓬勃壯碩

一代人谷雨中萌芽

三代，五代，十代往下傳

有人入城廓，有人漂泊浪尖上

小黃狗跑出村口

又折回到樹下，撩風抖腿

膽小的家伙要出門追著蝴蝶跑

6.

蟲鳴收錄多了

就挑葉成行

看起來一針一針的

照日子密實的樣子在枝頭縫紉

一粒粒紅亮的籽實脫了塵埃

7.

它們朝往來人

晃動枝葉，綠香輕拂

它們附耳告囑：香是活物

貪心的人總是天天伸手

好香，你自己也有

一味清白，一味無辜

大意的人啊，莫要弄丟了

走的人已成定局

它們還在婆娑

8.

在大禾塘

這連夜趕制的風雨，封人門戶

這雞啼聲中的早起人，趕路在草尖

*詩歌作者：程世平，江西作協會員，有作品刊發《詩刊》、《詩歌月刋》、《漢詩》、《飛天》、《中國詩人》、《百花洲》、《文學港》、《海燕》等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