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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有銀錢，山中有激情

的

“卓瑪王朝”

春節好，今兒是大年初五喜迎財神日，也是2月14日情人節，WWF公益攝影師駱曉耘給我們帶來雪豹（又有民間俗稱“銀錢豹”，不小心應景）的愛情故事。

雪豹媽媽卓瑪先后生育了三胎孩子，并成功將9只幼崽撫養成豹。駱曉耘自2020年起觀察和拍攝卓瑪家庭的成長和離散。歷時五年，一片幾百平方公里的區域內，誕生了“卓瑪王朝”。

當單親媽媽遇上帥哥

雪豹“卓瑪”看起來很猶豫。

她面前是一頭健壯的公雪豹，兩個月前就來尋過她一次。來者帶著明確的求愛信號，幾天來一直在她身邊打轉。

這是2022年5月，時間有些不同尋?！ǔ碚f，雪豹交配期是2、3月，冰雪消融、萬物生長。但這一年，卓瑪身邊還跟著不到一歲的女兒“梅朵”。所以當這只公雪豹——我們叫他“達瓦”，第一次求偶時，卓瑪并沒有理會他。

卓瑪（前）和達瓦

而他現在又出現了。

梅朵數次試圖驅趕這個來破壞她和母親關系的“外人”，但她畢竟還是一只未成年的小豹。三只豹相遇時，梅朵常常躲在媽媽身后，做出害怕的姿態。卓瑪明顯擔心公豹傷害梅朵，總是隔在二者之間。但不知道是“感動”于公豹的堅持，還是卓瑪本身生命力旺盛，她時不時又主動接近公豹。我們猜測她處在交配沖動和護幼本能的矛盾之中。

最終，卓瑪選擇暫時離開女兒，與達瓦完成交配。

卓瑪（后）和第二胎女兒梅朵

卓瑪（中）帶著梅朵（左），與公雪豹達瓦相遇

高原上的熱戀

他們一起相處了五天。

這段時間里，他們像人類熱戀期的情侶那樣，同起同坐、形影不離。期間，他們完全沒有進食，對附近的巖羊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興趣。

他們每天交配十幾次，每次約15秒。交配過程完全由母豹主導。當母豹起身，朝公豹拱起臀部，公豹才會騎上去，輕咬母豹后頸。交配高潮時公豹會張嘴吼叫，然后母豹跳開，分離的過程呈痛苦狀，似乎過程并不愉悅。學界對雪豹行為學的研究資料甚少，但我觀察到的情況與Helen Freeman在1983年的記錄幾乎一致。（Behavior in adult pairs of captive snow leopards Panthera uncia, Helen Freeman, 1983）

卓瑪和達瓦交配

啊，愛情結晶

大約三個月后，盛夏8月，卓瑪產下了她的第三胎孩子——雙胞胎雪豹幼崽。

卓瑪和第三胎雙胞胎幼崽

全世界的大型貓科動物中，雪豹的發情期是相對固定的，每年只在春季發情一次。而其他動物，如花豹、獅子、老虎、美洲豹等，則會因為所處區域為溫帶或熱帶，所處季節為旱季或雨季，發情期有所不同（《Wild Cats of the World》Luke.Hunter,2020）。

我和助手曾多次觀察到，青藏高原三江源一帶的雪豹通常在2、3月交配，特殊情況會推遲至5月初，也就是我們發現最終讓卓瑪產下第三胎的交配時的情形。

青海省昂賽鄉，一對在求偶中的雪豹

我推測，這與雪豹獵物的繁育周期不無關系。在四川和青海，雪豹的主要獵物是巖羊和旱獺。巖羊在12月前后交配，6、7月產仔。而旱獺5月肯定就結束冬眠出來活動了。雪豹的孕期是100天左右。如果2、3月交配，也會在6月產仔——與獵物產仔、活動的時間幾乎一致。

草地上的巖羊幼崽

在關鍵的育幼期間，雪豹媽媽不能長時間離開剛出生的幼崽，必須很快、很頻繁地捕獵。 巖羊剛出生的幼仔是絕好的目標。而巖羊在6月底前后產仔，又是由它的食物——青草所決定的。6月以后兩個月，高山草甸是在最豐美的時段，適合于巖羊幼仔的成長。

卓瑪的頭胎女兒拉姆，在產崽后成功捕獵巖羊幼崽

食物鏈就這樣環環相扣，完成了自然千百年來的輪回。

據我對卓瑪家族的觀察，2、3月是雪豹交配的黃金時間。此時交配的雪豹母親所產出的幼崽數量通常較多，個體也比較強壯。如卓瑪第一胎的三個子女（兩雄一雌），卓瑪女兒拉姆的頭胎三個子女，皆是卓瑪與拉姆二月底完成交配所生產。反觀卓瑪的二胎獨女“梅朵”，和三胎雙胞胎，無論從數量、還是個頭上都明顯小于前者。他們都是因為各種因素影響了母親的發情期，導致交配推遲，在7、8月左右出生的雪豹幼崽。但這一推測是否準確，還需要更多觀察的數據支持。

卓瑪（前）與第一胎的三個子女在一起

拉姆第一胎生下的三只幼崽

短短數年時間里，看到“卓瑪王朝”不斷壯大、發展，這個雪豹家族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讓我想起珍·古德爾在她的新書《希望之書 (The Book of Hope)》中所說：

“我相信我們還有一個時間窗口來修復我們對這個星球造成的傷害。”

她堅持希望的理由是相信大自然的韌性和人類的智慧。“卓瑪王朝”故事還在繼續，我們會持續關注，見證偉大自然的韌性。

祝大家都擁有愛情 而自然擁有萬物

一些背景

WWF長期關注雪豹的保護工作，在全球12個雪豹分布國中，WWF在其中8個設有辦公室或項目。WWF在中國的雪豹項目于2016年落地，目前主要工作包括推動全國雪豹種群調查、為一線保護工作人員提供能力建設等。

作為全球最大的雪豹種群及其棲息地分布國，有60%的雪豹生活在我國西部地區，分布在新疆、內蒙古、青海、甘肅、四川、西藏的高山地區。由于雪豹活動的范圍廣、海拔高 ，調查難度很大，目前我們對這種動物的了解還非常有限，全球僅2%的雪豹棲息地經過科學調查，因此在很多地區都無法制定有針對性的保護措施。

攝影師駱曉耘的工作，給了我們一個近距離觀察雪豹的窗口，去更好的認識這種充滿魅力的貓科動物。

珍·古德爾博士曾說：“唯有了解，我們才會關心；唯有關心，我們才會采取行動；唯有行動，生命才會有希望?！保↗ane Goodall: Only if we understand, can we care. Only if we care, will we help. Only if we help, shall all be saved.)

WWF希望通過駱曉耘鏡頭下的雪豹，讓更多人愛上這種大貓，加入保護它們的隊伍。

關于駱曉耘

駱曉耘，十年前開始野生動物的攝影，2018年起專注拍攝青藏高原的動物們，尤其喜愛雪豹。他的堅持與專注為他贏得了年度野生生物攝影師大賽（Wildlife Photographer of Year, 2021年）、中國野生生物影像年賽（2021、2022）等獎項。2023年，駱曉耘簽約成為世界自然基金會（WWF）公益攝影師。

撰文/圖片：駱曉耘

編輯：楊祎、小娟

審核：何欣

排版：kkk